内容提要:毛泽东诗词的美学特征、美学精髓,一是大道至简的哲理之美;二是一心为民的情怀之美;三是涉笔成趣的移情之美; 四是真水无香的通俗之美;五是纵横捭阖的开合之美;六是爱憎分明的反差之美;七是嬉笑怒骂的诙谐之美;八是力挽狂澜的逆转之美;九是独步天下的典范之美;十是顾盼自雄的霸气之美。
大气磅礴的毛泽东诗词,是中国革命和建设波澜壮阔的宏大叙事,是我党我军“红色基因”的壮丽史诗,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革故鼎新、浴火重生的杰出典范,是毛泽东文艺思想的艺术结晶,也是一代伟人叱咤风云的奋斗人生和心路历程的诗意写照。
毛泽东诗词及其“金句”,历来为华夏儿女乃至他国政要贤达津津乐道、争相吟诵。与毛泽东诗词珠联璧合、相映成辉的伟人书法,至今仍是从宫廷殿堂到百姓屋檐下的装帧瑰宝。它像一把永不熄灭的精神火炬光照人间。尤其是字里行间蕴含的审美元素、美学宝藏、审美价值,仍值得我们深入发掘、研究鉴赏。
一是大道至简的哲理之美。鲁迅先生曰:“水管里流出的是水,血管里流出的是血。”作为享誉全球的政治家、思想家等,毛泽东笔下的壮丽诗篇,自然不能同历代诗坛巨匠的佳作等量齐观。其魅力超绝之处,首先在于它大道至简的哲理之美。关于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的人生哲理俯拾皆是。“问苍茫大地,谁主沉浮?”(《沁园春·长沙》)惊世之问引而不发,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科学真理呼之欲出。“世上无难事,只要肯登攀。”(《水调歌头·重上井岗山》)质朴无华的语言揭示出藐视一切艰难险阻、勇攀高峰的励志宝典。“牢骚太盛防肠断,风物常宜放眼量。”(《七律·和柳亚子先生》),这不仅是对唱和诗友患得患失的“小我”劝慰,更是芸芸众生慎勿作茧自缚的警世通言。相较于以上饱含哲理的优美诗句,著名的《贺新郎·读史》一词,则是对人类起源、社会进化、唯物史观等较为系统而全面的诗意表达。“人猿相揖别。只几个石头磨过,小儿时节。铜铁炉中翻火焰,为问何时猜得?不过几千寒热……”大意为:人类进化中与猿拱手作别,跨进原始社会的门坎;再经过磨石为工具的石器时代步入人类“童年”;熔炉中火焰翻腾,映照着青铜时代、铁器时代数千年的漫长岁月……寥寥百余字,浓缩了关于人类社会史、文明史、战争史及其发展规律,关于历史人物千秋功罪的万千感慨。末句“歌未竟,东方白。”喻指革命事业曙光在现,拓展出“言有尽而意无穷”的审美境界,引领读者史海拾贝,得到从现象到本质、从感性到理性的大彻大悟。
二是一心为民的情怀之美。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,是毛泽东思想的一大精髓,是毛泽东同志为我党我军制定的恪守不逾的惟一宗旨,也是毛泽东诗词一以贯之的总基调。坚定的人民立场、鲜明的人民观点、厚重的人民情怀,不仅彰显于他毕生的革命实践,同样澎湃于他雄奇瑰丽的诗篇之中。“遍地哀鸿满城血,无非一念救苍生。”(《七律·忆重庆谈判》)直指国民党黑暗统治导致的哀鸿遍野,民不聊生;坦言亲赴龙潭虎穴进行和平谈判,无非是以天下为己任,置生死于度外,为了救民于水火,解民于倒悬。“喜看稻菽千重浪,遍地英雄下夕烟。”(《七律·到韶山》)阔别32年重回故乡,满怀激情地歌颂了稻浪千顷丰收在望、劳动人民耕作晚归的精彩瞬间,引申出新中国建设的时代背景。“春风杨柳万千条,六亿神州尽舜尧。”(《七律二首·送瘟神》)热情洋溢地讴歌了劳动人民战胜血吸虫病、精神焕发投入祖国建设的崭新风貌。“军民团结如一人,试看天下谁能敌。”(《杂言诗·八连颂》)高度赞扬了军民团结、无敌于天下的旷世伟力!“飒爽英姿五尺枪,曙光初照演兵场”的优美诗句,引出一段人生佳话。1961年,伟人身边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参加完民兵训练,拿出她军训的照片向伟人汇报,毛泽东兴致勃勃写下这首《七绝·为女民兵题照》。字里行间体现了伟人对妇女工作、对民兵建设的高度赞扬,体现了伟人对“身边人”的细致入微的关心教育。感受毛泽东时代,人民群众真正当家作主,其根本利益得到极大的尊重与保护。毛泽东天下为公、一心为民的情怀之美,不仅写进不朽诗篇里,写在中国革命与建设的历史丰碑上,更写进祖国大地和亿万人民心中。
三是涉笔成趣的移情之美。杜甫诗曰:“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。”一切好诗总是诗人强烈主观情感的“井喷”。毛泽东既有钢铁般的坚强意志,也是感情十分丰富而深沉的“性情中人”。他特立独行的思想情感,心系天下的喜怒哀乐,集中体现在与战友亲友的唱和应答中。卓然不同的是,伟人之抒情移情,完全突破了一己悲欢的“小我”窠臼,处处折射着峥嵘岁月的历史“景深”。“谁敢横刀立马,唯我彭大将军。”(《六言诗·给彭德怀同志》)最高统帅对麾下大将的无上赞誉及深情厚谊溢于言表。“记得当年草上飞,红军队里每相违……君今不幸离人世,国有疑难可问谁?”(《七律·吊罗荣桓同志》)伟人对罗荣桓同志的战斗经历、光辉一生的盛赞,以及无比倚重与缅怀之情,字简情长意犹未尽。“我失骄杨君失柳,杨柳轻飏直上重宵九。”(《蝶恋花·答李淑一》)诗人浓墨重彩,寄托了对夫人杨开慧烈士和亲密战友柳直荀烈士的无限深情,表达出对烈士遣孀兼诗友李淑一的深切抚慰与关爱,激励广大人民继承先烈遗志,捍卫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。此词是毛泽东于1957年5月对时任湖南长沙中学语文教师李淑一的赠答之作。日理万机的开国领袖,与一位普通教师唱和赠答。词里词外,回响着人民领袖与人民群众同呼吸、共命运、心连心的感情共鸣。“忽报人间曾伏虎,泪飞顿作倾盆雨。”(出处同上)革命胜利捷报传来,烈士英魂喜极而泣,人间众生挥泪如雨,这生死不逾的崇高革命感情,何其酣畅淋漓!“国际悲歌歌一曲,狂飙为我从天落。”(《蝶恋花·从汀州向长沙》)国际歌唤醒了“全世界受苦的人”,奋起抗争狂飙突进。“狂飙”者何?既指排山倒海的革命风暴,又指诗人潮起潮落的情感波涛。情到深处语生辉。伟人涉笔成趣、感人至深的移情之美,金石铭心,碰撞出美美与共的绚丽火花。
四是真水无香的通俗之美。善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、通俗易懂的谚语俗话入诗,彰显真水无香的通俗之美,无疑是毛泽东诗词的又一美学特征。请看他写于1927年秋的《西江月·秋收起义》:“军叫工农革命,旗号镰刀斧头……地主重重压迫,农民个个同仇。秋收时节暮云愁,霹雳一声暴动。”语言通俗,节奏明快,刚健有力。工农革命军的名称、旗号,同仇敌忾奋起反抗,军情紧急兵贵神速的起义声势等,生动形象,历历在目。“东方欲晓,莫道君行早,踏遍青山人未老,风景这边独好。”这首《清平乐·会昌》作于1934年。彼时长征在即,党和红军面临生死存亡之秋,伟人则被排挤出领导核心之外。值此“人生谷底”,伟人写下这首“逆境诗”,丝毫不显消沉气色。明白晓畅的诗句,明丽清新的气象,折射出诗人对革命前途的高展远瞩和坚定自信。再来看伟人1963年为“南京路上好八连”题写的《杂言诗·八连颂》:“好八连,天下传。为什么?意志坚。为人民,几十年,拒腐蚀,永不沾……” 如叙家常,如数家珍,不疾不徐,娓娓道来。正所谓“语淡而味终不薄”,亲切稔熟如天籁之音。“多少事,从来急;天地转,光阴迫。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。”(《满江红·和郭沫若同志》)言简意赅,显浅易懂,朗朗上口,是妇孺皆知的惜时金句。其他如“不管风吹浪打,胜似闲庭信步。”(《水调歌头·游泳》“风雨送春归,飞雪迎春到”(《卜算子·咏梅》)等,无不清新自然,彰显出繁华落尽归平淡的通俗之美。常言道:“话须通俗方传远,语必关风始动人。”唯有一代伟人与人民群众心心相印,诗风文风时刻与人民群众“同频共振”,方能妙手天成,巧夺天工,营造出原汁原味、真水无香的通俗之美。
五是纵横捭阖的开合之美。毛泽东诗词正如他的书法杰作一样,笔走龙蛇,气势磅礡,展现纵横捭阖、大开大合的审美特质。《水调歌头·重上井冈山》写道:“可上九天揽月,可下五洋捉蹩。”经天纬地大起大落,自由奔放无拘无束。《水调歌头·游泳》开篇吟道:“才饮长沙水,又食武昌鱼。”引经据典信手拈来,起承转合行云流水。《念奴娇·昆仑》一词则是“开门见山”:“横空出世,莽昆仑,阅尽人间春色。”山势巍峨奔来眼底,先声夺人掷地有声。《浪淘沙·北戴河》写道:“往事越千年,魏武挥鞭,东临碣石有遗篇。”穿越千年时空隧道,思古怀今切换自如。著名的《沁园春·长沙》引人走进美的画廊:“看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;漫江碧透,百舸争流。鹰击长空,鱼翔浅底,万类霜天竞自由。”移步换景收放自如,琳琅满目满不胜收。《忆秦娥·娄山关》则是力透纸背:“雄关漫道真如铁,而今迈步从头越。”抓铁留痕踏石有印,足音铿锵任重道远;《七律·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》起笔豪迈:“钟山风雨起苍黄,百万雄师过大江。”庖丁解牛游刃有余,记载了这一震惊世界、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历史瞬间。伟人诗词选材宏大,立意高远。或借景抒怀,叙事状物;或托物言志,生发议论;或比喻,或拟人,或夸张,或排比,无不炉火纯青,彰显“天机云锦用在我,裁剪妙处非刀尺”的大美境界。如此气象万千、风云变幻的开合之美,令人赏心悦目,叹为观止。
六是爱憎分明的反差之美。“从对立面中把握对立面”,这一辩证法的精髓鲜活于毛泽东诗词中,便是林林总总的反差之美。这种特殊形态的审美风格,以其强烈的对比与反差,使人们对矛盾对立双方的审美感知尤为深透。“重庆有官皆墨吏,延安无土不黄金。”(《七律·忆重庆谈判》),深刻揭露了“陪都”重庆以及“国统区”的黑暗吏治;热情歌颂了革命圣地延安以及解放区的光明与与美好,正义与邪恶形成尖锐对峙。《七律·登庐山》中的颔联“冷眼向洋看世界,热风吹雨洒江天。”对国内外甚嚣尘上的敌对势力“冷眼”蔑视,高度赞扬亿万人民的劳动热情,立场鲜明褒贬有力。《七律·到韶山》中的名句“红旗卷起农奴戟,黑手高悬霸主鞭。”“红”与“黑”的激烈斗争,“农奴戟”与“霸主鞭”的两军对垒,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。伟人作于69岁生日,即1962年12月26日的《七律·冬云》一诗的尾联“梅花喜欢漫天雪,冻死苍蝇未足奇”寓意深远。当时国际、国内形势异常严峻而复杂。在国内,由于“大跃进”和反右倾的错误,迭加连续三年自然灾害,新中国处于最严重的困难时期。国际上,前苏联背信弃义,撕毁合同,撤走专家,在政治、经济和军事上对我全面施压。并纠合其仆从国掀起反华浪潮。一时间黑云压城、寒流滚滚。“沧海横流,方显英雄本色。”诗中的梅花形象,正是中国共产党人不惧强暴、敢于战胜一切强敌和艰难险阻的精神写照;“苍蝇”,则是指掀起“反华大合唱”的国内外反动势力。梅花的傲雪怒放与苍蝇的垂死哀鸣彼此反衬,对比十分强烈。“有比较才能有鉴别。”伟人诗词中的反差之美,涉及自然、社会、艺术等各个领域,为我们深刻领悟这一普遍而奇特的审美现象,提供了极为珍贵的范本。
七是嬉笑怒骂的诙谐之美。诙谐幽默、谈笑风生是毛泽东才华横溢的人格魅力绽放。这一气质秉赋同样展示于伟人诗词中。写于1931年夏的《渔家傲·反第二次大“围剿”》,热情歌颂了红军以弱胜强的伟大胜利。末句笔锋一转,吟道:“有人泣,为营步步嗟何及!”一个“泣”字,辛辣地讽刺了“蒋委员长”“步步为营”战术的彻底破产,以及敌军铩羽而归的惨败丑态,可谓一字到位的“诛心”之笔。伟人1963年创作的《满江红·和郭沫若同志》开篇写道:“小小寰球,有几个苍蝇碰壁。嗡嗡叫,几声凄厉,几声抽泣。蚂蚁缘槐夸大国,蚍蜉撼树谈何易。”这里,碰壁哀鸣的苍蝇,槐树洞里自命不凡的虫蚁,以及企图撼动大树的蚍蜉,皆是指国际上猖狂反华的跳梁小丑。词人无情揭露了反动派向隅而泣的丑态和逆历史潮流而动、必然覆灭的命运。嬉笑怒骂,妙哉快哉!创作于1965年5月的《念奴娇·鸟儿问答》,别出心裁,以寓言形式、借鹏鸟之口纵论天下大事。面对鹍鹏展翅、遨翔万里的雄姿以及炮火连天、弹痕遍地的斗争形势,草蓬间的小麻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:“怎么得了,哎呀我要飞跃。”它要逃到哪里去呢?麻雀眼中自有“仙山琼阁”:“不见前年秋月朗,订了三家条约。还有吃的,土豆烧熟了,再加牛肉。”所谓“三家条约”,是指苏、美、英三国于1963年8月5日在莫斯科签订的关于禁止核武试验的条约;“土豆烧牛肉”则是前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1964年4月访问匈牙利时对“共产主义”的“诠释”,后来成了“苏修”的代名词。对“蓬间雀”聊以自慰的政治资本,伟人以调侃吐槽的口吻予以迎头棒喝:“不须放屁!试看天翻地覆。”这首颠峰之作至此嘎然而止,其诙谐幽默的“笑果”却远播中外、永载史册。
八是力挽狂澜的逆转之美。“风平浪静时,谁都会掌舵。”而毛泽东则是在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之秋勇担使命,掌舵中国革命的航船,一次次驶过激流险滩、惊涛骇浪,到达胜利的彼岸。这种绝地求生、力挽狂澜、扭转乾坤的逆转之美,在伟人诗词中大放异彩。就拿妇孺皆知的《七律·长征》来说。为了粉碎敌军重兵“围剿”,也为了北上抗日、挽救民族危亡,中国工农红军于1934年10月自江西瑞金出发,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万里长征。途经福建、广东、云南等11个省,征服无数雄关险隘和极为恶劣的自然条件,战胜了国民党重兵和地方军阀的一路围追堵截,历时1年,行程两万五千里,于1935年10月胜利到达陕北,完成了人类战争史上这一绝无仅有的壮举。长征途中爬雪山、过草地、吃野菜、吞树皮;四渡赤水、巧渡金沙江、强渡大渡河、飞夺泸定桥……经历的千难万险,以及无数惊心动魄、决定党和红军命运的激烈战斗,全部浓缩在这首寥寥56字的壮丽史诗中。“红军不怕远征难,万水千山只等闲。”首联话语直白,波澜不惊,高度概括了红军将士可歌可泣的英雄壮举和牺牲精神。长征路途之远、时间之长、经历之险、牺牲之巨,均无所畏惧“等闲”视之。全诗激荡着逆水行舟、斩关夺隘、以弱胜强、惊世骇俗的逆转之美。推而广之,伟人一生经历无数“至暗时刻”,读其诗作,身处逆境仍豪情万丈,英锋俊彩不曾少挫,处处闪耀着愈挫愈奋的逆转之美和激流勇进的励志光芒。
九是独步天下的典范之美。毛泽东诗词熔古典诗词格式、优秀传统文化、时代精神内涵于一炉,形成自身鲜明特征:首先,思想性与艺术性达到完美统一。语言精美的名篇金句,不仅呈现出“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”的艺术“颜值”,更蕴含着“文以载道”“以文化人”的思想精髓,透射着真善美的光芒和催人奋进的思想伟力。其次,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的高度统一。伟人诗词聚焦于宏大题材的 “一斑”或“全豹”,客观真实地反映历史真像,揭示事物本质;同时借助奇特的想象与夸张、丰富多样的艺术手法,将革命浪漫主义推向极致,与革命现实主义相得益彰,大大增强了艺术感染力。再次,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实现有机统一。毛泽东诗词既是中国革命与建设的点睛之笔,也是全世界无产者反抗剥削与压迫、追求民族独立和自由解放的正义之声和胜利赞歌,响彻五洲四海。第四,实现了“接地气”与“高大上”的完美统一。伟人诗词明白晓畅,朗朗上口,深受人民群众、各界人士的喜爱;就其思想内涵来看,已成为永不磨灭的民族记忆与文化符号,引领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茁壮成长。第五,达到了“优美”与“壮美”的内在统一。优美与壮美(或称之为崇高)、“豪放”与“婉约”,被视为美学领域两大风格流派。毛泽东诗词兼具各家之长,独领一代风骚。第六,富有革命英雄主义和积极乐观主义精神,是笑迎挑战、艰苦奋斗的交响曲和进军号。总之,毛泽东诗词是优秀古典诗词的集大成者,尽显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和独步天下的典范之美。
十是顾盼自雄的霸气之美。首先强调:这里所说的“霸气”,是指敢为天下先、山高人为峰的精气神;是敢于战胜一切强敌和艰难险阻,而决不为困难所屈服的英雄气概;是夺冠争雄、舍我其谁的必胜信心和钢铁意志。请看:“敌军围困万千重,我自岿然不动。”(《西江月·井冈山》)运筹帷幄稳操胜券;“要扫除一切害人虫,全无敌。”(《满江红·和郭沫若同志》)摧枯拉朽势不可挡;“今日长缨在手,何时缚住苍龙?”(《清平乐·六盘山》)蓄势待发志在必得;“为有牺牲多壮志,敢叫日月换新天。”(《七律·到韶山》)静海深流豪情万丈。“指点江山,激扬文字,粪土当年万户侯。”(《沁园春·长沙》)谈吐之间,尽显鸿鹄之志。“自信人生二百年,会当击水三千里。”(《七古·残句》)生命赞歌豪气凌云。且看重庆谈判期间轰动山城的《沁园春·雪》里的佳句:“惜秦皇汉武,略输文采;唐宗宋祖,稍逊风骚。一代天骄,成吉思汗,只识弯弓射大雕。”仿佛历史巨人谈笑风生,只言片语点评匆匆过客。这也从一个侧面衬托了一代伟人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“登泰山而小天下”的雄才大略。毛泽东不甘人下、锋芒毕露的气质秉赋由来已久。这从他时年16岁、写于1910年的《七绝·咏蛙》诗便可初见端倪:“独坐池塘如虎踞,绿荫树下养精神。春来我不先开口,哪个虫儿敢作声?”以拟人化的手法托物言志,形神兼备地刻画出小小青蛙虎踞一隅的八面威风,以不容置辨的口吻和神态君临万物。顾盼自雄的霸气之美,无疑是激励人们迎接挑战、战胜强敌、改造社会、征服自然的宝贵精神武器。
应当指出:毛泽东诗词的美学特征深刻而广泛,绝不止以上这些,有待进一步发掘。如高古深远的意境之美,云诡波谲的奇幻之美,红色基因的集成之美,知行合一的致用之美等等。另外,每一首诗词都是完整的艺术精品,本文为了行文便捷,采撷其中的警句片段进行赏析,难免以蠡测海、不够全面。再者,毛泽东诗词的意蕴十分丰富而隽永,往往集多种审美元素于一体,并非一一对应的审美关系,我们还应全面系统地加以理解。总之,毛泽东诗词是挖掘不尽的思想文化及艺术宝库,不仅不因岁月流逝而暗淡,反而随着历史的冲刷愈觉精辟,其饱含的人生真谛、艺术与审美价值,历久弥新永放光彩!
参考书目:
1.胡为雄《毛泽东诗词(鉴赏)》红旗出版社,2002年9月;
2.藏克家《毛泽东诗词鉴赏·增订二版》河南文艺出版社,2005年5月1日;
3.田秉锷《毛泽东诗词鉴赏》上海三联书店,2012年8月;
4.毛泽东诗词鉴赏类百度网文。
【文/巩崇吉,高级经济师,山西省作协会员。毕业于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哲学系,有部分作品发表并结集出版。作者原创投稿,授权红歌会网首发。】